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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7 10: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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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说明归家的过程。还家的文字,写得这样眉飞色舞,笑逐颜开。“舟”之“轻扬”,“风”之“吹衣”,沿途先乘船,后上陆,轻舟摇荡,煦风吹衣,表现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欢快。往日违心地做官,无异于是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向征夫问路,恨晨光微弱,都流露出想立刻到家的急迫心情。
第二段(“乃瞻衡宇”至“抚孤松而盘桓”)写刚刚到家的喜悦。前八句,押一韵,可算一层,写刚入家门时的场面。“乃瞻衡宇,载欣载奔”,一旦看到自家的简陋的房屋,就狂喜地飞奔过去,回家至于“欣”而又“奔”,说明陶渊明对自由生活的长期渴望。随后是看到人:家僮仆人前来迎接,孩子们正守着门等候。再看庭院,虽然已经荒废,但深可庆幸的是平生喜爱的松、菊却完好保存,这给作者以很大的慰藉。松、菊傲霜耐寒,一向是忠贞坚强的象征,常常为骚人、墨客引以自况。陶渊明更是从来以松明志,以菊寄傲的。比如:“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饮酒》)再如:“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和郭主簿》)都是他有名的诗句,陶渊明的清高人品于中可见。“携幼入室,有酒盈蹲”,举家欢宴,兴高采烈。可以想见陶渊明回家后开怀畅饮的欢快情景。萧统说,有人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陶渊明集序》),来免言过其实,但陶渊明爱饮酒还是真的,有二十首《饮酒》诗可以作证。
下面换韵转入第二层,写归家之后的日常生活。字里行间洋溢着安逸、闲适、宁静的情趣,表现了作者对农村平民生活的执着追求,反衬出对官场生活的深恶痛绝。其实,他的生活也很普通,平平常常;但对“觉今是而昨非”的陶渊明来说,却是自得其乐。他可以任情饮酒,可以倚南窗而寄傲,正好显示出其傲世独立之志。在怡然自得之中流露了他的孤高的个性。“审容膝之易安”,说明他对物质生活所求无多,有那么一块哪怕是极小的自由天地也就满足了。由于心情舒畅,一切都感到赏心悦目,即使是每天在园中散散步,也觉得妙趣横生。“门虽设而常关”,说明他回到农村后就谢绝与上层社会的交往,也就是下文说的“息交以绝游”.在这与外世,实际是与官场断绝联系的庭园之中,可以拄着手杖漫步,或者任情举首远望,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为本篇千古名句。字面的意思指上文“遐观”到的景象:浮云飘出山角,飞鸟疲倦而归。但一用“无心”和“知”加以形容,就把云和鸟都人格化,把无生命的或无感情的云和鸟写活了。而且借景抒情,情景相生,形象地反映了作者当时的心境:过去做官本来出自无心;如今归田恰似一只倦飞的鸟儿那样急于返巢。诗情画意,趣味盎然。宋人叶梦得《避暑录话》说,“此陶渊明出处大节,非胸中实有此境,不能为此言也”.这两句表面写景,实际在抒情。下文“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也有寓意。表面说的是夕阳西下,自己仍在松树下面徘徊,实际是说社会黑暗动乱,个人也到了迟暮之年,但仍要保持晚节。“抚松”和上文“松菊犹存”-样寄托深远,有寓意存焉。“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论语。子罕》)诗人在心旷神怡的境况里,仍然不忘坚持个人的高洁情操。
第三段(“归去来兮”至“感吾生之行休!”)写定居后农村生活的乐趣。“归去来兮”,不是简单的重复,它呼应开头,带起下文,形成了本文自然的段落界限。“请息交以绝游”说的是和世俗官场的决裂,并不是拒绝一切亲朋故旧的交往,这在陶诗中有明显的证据:“时复墟曲中,披草共来往。”(《归园田居》)“闻多素心人,数与论晨夕。”(《移居》)可见,陶渊明在农村的交往还是相当频繁的,除田父野老外,还有彼此知心的文入朋友。“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说明既然社会同我的本意相违背,我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外出追求的了,进一步表白了归耕的决心。如今陶渊明最感兴趣的是亲戚间的互吐衷肠和消忧解愁的弹琴与读书。春天来到,陶渊明准备参加农业生产。并且,还可以驾车乘舟,恣意遨游。或探幽寻壑,或坎坷登山,面对的是欣欣向荣的草木和细流涓涓的泉水。“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是归家后思想的瞬间活动,我羡慕大自然的得天独厚,繁荣滋生,可惜自己已经老之将至,兴奋之余不免有几分娩境凄凉之感。
第四段(“已矣乎”至末尾)是对过去生活的总结和对未来生括的展望。“已矣乎”,犹如屈原《离骚》篇末的“已矣哉”,意为“算了吧”,表示一种感慨平生的愤激之情,情调偏于低沉。作者感到活在人世的时间没有多久了。既然如此,何不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管什么生与死的问题呢?为什么那祥心神不定,想要到哪里去呀!意思是还想追求些什么呢?对此作者明确表态:“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既不愿得到高官厚禄,也不想寻访仙境,只希望个人独来独往,间或干些农活。这样,登东皋可以仰天长啸,临清流可以纵情吟诗。这种寻常而自由的生活才是陶渊明所向往的。篇末“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二句,带有明显的老庄思想的色彩。作者想随生命的自然变化一直到死,乐天安命还有什么疑虑呢!陶诗中也有这种痕迹,“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归园田居》)“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形影神》)由此可见,在玄学盛行的时代,进步诗人也难免受其影响。但陶渊明却要在自己的生活中,求得人生之意义,实现人生之价值。“乐天知命故不忧”(《周易·系辞》),让自己的生命始终顺应自然之道,这便是天大的快乐,还有何疑虑呢!这就体现了一种完美的生命形态。陶渊明认为,人既然是自然的一部分,也应该具有自然的本性,在整个自然运动中完成其个体生命。“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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