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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观,贾母到底打的什么醮?

2024-8-12 17:15| 发布者: 鹿鸣呦呦| 查看: 145| 评论: 0|原作者: 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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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凤姐至贾母处说起清虚观打醮之事,遂约着宝钗、宝玉、黛玉一同前去热闹热闹。贾母听闻之后甚是开心,不仅自己去,还要带着贾府上下一众女眷一起出城逛逛。接下来就有了贾府各位嬷嬷、丫鬟、媳妇、姑娘等声势浩大的出门场面,真是“乌压压的占了一街的车”。

清虚观打醮一节是全书的重头戏,历来被红迷朋友们津津乐道,对清虚观打醮的各种解读也是层出不穷。清虚观打醮出自元春之命:“贵妃差了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等跪香拜佛。”

打醮,是一种宗教祈福仪式,平安醮自然是为了祈祷贾府能够消灾免难、平安多福,就如回目所言“享福人福深还祷福”。打醮一节的重点是清虚观的张道士为宝玉说亲。

“前日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生的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寻亲事了。若论这个小姐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但不知老太太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请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向人去张口。”

贾母道:“上回有个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你可如今也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儿配的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儿、性格儿难得好的。”

贾母此话说得颇有力度,等于直接回绝了张道士。但张道士毕竟曾是荣国公的替身,更是先皇御口亲封的“大幻仙人”,又被当今封为“终了真人”,所以贾母也“不敢轻慢”,后又让其继续打听物色,算是给了其一个台阶。凤姐见状,更是急忙借巧姐的寄名符赶紧将此事给岔过去,免得太过难堪。

关于张道士说亲一节,红迷朋友们有很多独到的见解,致力探寻文字背后的种种真相。大家关注的焦点在于清虚观打醮乃是元春之旨,那么张道士给宝玉说亲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元春授意,亦或者是贾母与那张道士共同导演并联袂出演的一出双簧剧。

说法一:元春指使张道士打探贾母关于宝玉婚姻的态度。

清虚观打醮之前,元春已将端午的节礼赏了,宝玉同宝钗的节礼一样,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元春已然更加倾心于“金玉良姻”,在宝玉的婚姻选择上已暗暗属意宝钗,当然这份选择肯定有王夫人背后的推波助澜。

元春虽为贵妃,但贾母毕竟是贾府的一家之主,对宝玉的婚姻更有话语权。所以,元春精心安排此次打醮活动,并以张道士为自己的“代理人”来给宝玉说亲,实际就是要弄清贾母关于宝玉婚姻的态度,说得更直接一点,就是想看看贾母对宝玉宝钗“金玉良姻”的态度。

说法二:贾母联手张道士自导自演“抗旨”大戏。

元春端午赏赐给宝玉宝钗同样的节礼所释放的信号,贾母作为一个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过来人不会看不懂。但在宝玉的婚姻问题上,贾母明显更加倾心于自己的亲外孙女黛玉。所以,贾母借着打醮一事,当着贾府众人的面表明自己的态度,而且言语很具艺术性。

薛姨妈曾对王夫人提过:宝钗的“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贾母就说:“上回有个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你们通过和尚主张所谓的“金玉良姻”,那我也借和尚之言明确我的态度。

接下来最戏剧的一幕乃是张道士请玉。张道士将通灵宝玉托出去给自己的道友见识之后,众道友都将各自传道的法器作为敬贺之礼送给宝玉,内中便有一金麒麟。金麒麟直指宝钗佩戴的金项圈,王夫人薛姨妈两姐妹口中一直所谓的“金玉良姻”突然就站不住了脚,所谓的“金”,既然可以是宝钗的“金项圈”,当然也有可能是湘云的“金麒麟”。

一番操作下来,贾母不仅一举将“金玉良姻”的说法打破,更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贾母还让张道士继续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就算家里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重要的是模样和性格。其实就是说薛家虽贵为皇商,但是贾府不在乎那几两银子;林家虽只剩黛玉一人寄居贾府,但是模样性格都极好。

以上两种说法都有很多红迷朋友表示赞同,咋看似乎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仔细揣度下来,好像又都站不住脚。

打醮活动虽为元春之旨,但原来只是普通的“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等跪香拜佛”。后文写道,贾蓉因嫌热偷偷乘凉被贾珍“喝命家人啐他”,那“贾芸、贾萍、贾芹等听见了,不但他们慌了,亦且连贾璜、贾㻞、贾琼等也都忙戴了帽子,一个一个从墙根下慢慢的溜上来”。可见,打醮活动原本只由贾珍带领家里的众爷们前来完成。贾府一众女眷浩浩荡荡前来,乃是贾母的临时起意,这是大家都不曾预想到的。

贾母到了之后,贾珍立马对管家林之孝说道:“虽说这里地方大,今儿不承望来这些人。今儿小姐、奶奶们都出来了,一个闲人也不许到这里来。”而后,贾珍又对贾蓉说道:“你站着做什么?还不骑了马跑到家里,告诉你娘母子去!老太太同姑娘们都来了,叫他们快来伺候”。

以上所言可见,贾母到清虚观打醮连贾珍都不曾预想到,否则必然会一并带着尤氏婆媳等女眷前来伺候。后文又写道,冯紫英家、赵侍郎家等“远近亲友、世家相与”听闻“贾府打醮,女眷都在庙里”纷纷前来送礼。凤姐见状说到:“都是老太太闹的。这又不得预备赏封儿”?贾母也后悔起来:“我们不过闲逛逛,就没想到这礼上,没的惊动了人”。这也更加证明,贾母到清虚观只是随意逛逛,根本不在计划之内。

既然明确贾母此行乃是临时起意的偶然行为,那么以上两种说法也就不攻而破了。

元春根本就不知道贾母会来打醮,又怎么可能授意张道士前来探贾母的口风。贾母既是突然来的清虚观,也就不可能与张道士上演那么一出精心设计的好戏。所以,贾母只是单纯地借清虚观打醮一事带着大家出城逛逛,看看戏、散散心、解解闷,就像贾母对宝钗所言:“你也去逛逛,连你母亲也去。长天老日的,在家里也是睡觉”。

那么曹公不惜重墨地描写清虚观打醮的半回文字,究竟用意何在?想来还是为了给下半回“痴情女情重愈斟情”的高潮戏份做铺垫。

“痴情女”自然是指黛玉,黛玉对宝玉的感情不可谓不深,但总是伴随着不确定、不自信,所以只能不断地试探,即谓“情重愈斟情”。这种不确定、不自信由于元春端午的节礼、张道士的说亲、金麒麟的出现而达到了极致。可以想象,从清虚观回来之后,黛玉的心中是多么的无助、慌乱。

此前只有一个所谓“金玉”之说的宝钗,现如今又来了一个“根基模样”和宝玉都很般配的姑娘,可能还有一个带着金麒麟的湘云,这些俨然成为黛玉心中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也成为横亘在二玉之间的感情屏障。

所以,黛玉需要“斟情”,想从宝玉那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黛玉偏偏“有些痴痴的,每用假情试探”,宝玉亦是如此,二人都将真心真意隐瞒起来,两假相逢,必有口角之争。

于是,清虚观打醮之后,宝玉黛玉之间便爆发了最为激烈的一次冲突:宝玉砸玉、黛玉剪穗。最终是宝玉“脸都气黄了,眉眼都变了,从来没气的这样”;黛玉则“脸红头胀,一行啼哭,一行气凑,一行是泪,一行是汗,不胜怯弱”,动静大到惊动了贾母、王夫人。

之前宝玉黛玉也时有口角,但一般都是宝玉“打叠起款语温言”劝慰一番,好妹妹叫上几遍,二人便好了。但这次不同,二人一连几日都未见面,是情感最激烈、时间最长的一次。急得贾母抱怨道:“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正是贾母这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俗语才让二玉有了顿悟。二人“如今忽然得了这句话,好似参禅的一般,都低头细嚼这句话的滋味,不觉潸然泪下”。所谓冤家,就是因为爱而带来痛苦的人,二人之所以会闹别扭、起冲突,还是因为心意不通、情意相隔,每每以假言试探。所以,宝玉第二日一早便主动登门赔罪,甚至说出“你死了,我做和尚”之语,旨在向黛玉诉诸衷肠、表明心意。

争吵冲突有时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这次砸玉事件就如同一场风暴,经过暴雨的洗涤,二玉的感情更加纯净巩固,一直伴随着二玉的不确定、不放心,直至贾母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方有了定论。庚辰本《石头记》此回有段眉批:“二玉心事,此回大书,是难割了,却用太君一言以定,是道悉通部书之大旨”。

所以,清虚观打醮一节更多的是为了给宝玉黛玉二人这次巨大的冲突做铺垫,或者说是为了剧情的推进。因为清虚观打醮引来张道士说亲,因为张道士说亲导致二玉冲突,因为二玉冲突引出贾母对待二玉感情的态度,直至道出“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让二玉产生参禅似醒悟的俗语,可谓一环扣一环,层层推进。

在此之前,黛玉总是担心宝玉“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经此一役,尤其是领悟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深意后,黛玉的担心算是完全消失了。

当然清虚观打醮一回文字,还有许多值得深究的地方,比如曹公详细罗列的那一长串跟随贾母出城的人员名单、神前拈的预示贾府兴衰的三本戏以及那赤金点翠的麒麟等等,背后也都一定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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